第二十三章

最初的居士和信女

自從憍陳如等五人皈依佛陀以後，佛陀就常帶著他們行化在縛啰迦河的沿岸，那裏是個很適宜佛化的地方，佛陀對這個地方非常中意，因此就暫時住下來。

有一天清晨，黎明的曙光普照著大地，佛陀就在河畔邊洗面，洗後在河川邊的岸上散步。

正在這個時候，縛啰迦河的對岸，有一個發狂似的青年，一見到佛陀，就一面大聲狂呼，一面脫去鞋子，淌過河水向佛陀奔來，口裏不斷的叫著：“我苦啊！我苦啊……”。

這位青年從河裏走上來，佛陀用慈憫的眼光看著他，青年懷疑的看著佛陀。佛陀的相好威嚴，終於警覺了這位青年。他心裏想：近來常聽人說這裏住有一位大徹大悟的佛陀，恐怕就是他。青年立刻恭敬地跪在佛陀的面前說道：

“您是不是大慈大悲的佛陀？請您慈悲救救我吧！我是迦屍城的耶舍，我給生活困惑得實在很不安。旭日高升的白天，聲色財利，困擾得我沒有休息的時候；華燈初上的黃昏，舞姬們又集合起來舉行豪華的宴會。當初，我也會為此陶醉迷戀，但日子久了，我真尋找不出其中的樂趣。昨夜，宴會席終的時候，我拖著疲乏的身體，頹靡的回室就寢，正在昏昏沈沈的時候，我做了一個恐怖的惡夢，再也不能入眠。我就從床上起來，走出寢室，忽然看到我私愛的舞女同一個音樂家正在戲弄，我當時再也無法忍耐，嗔恚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燒起來。我的神經也錯亂了，因此發狂地在午夜離開家，我一路盲目地狂奔，像有什麽力量推著我似的，使我在黎明的時候走到縛啰迦河的這邊來。我看您大概就是被人稱做大覺者的佛陀，請您救救我，我的心中實在苦悶得很！”

佛陀慈和地用手撫摸著耶舍說道：

“善男子！我正是你所知道的佛陀。你不要煩惱不安，你見到我自會安穩自在。你現在可以把心靜下來想想，世間上有永久不散的筵席嗎？人生哪裏能永遠和親密的人住在一起？你不要悲傷，這本是一個虛偽的世界，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無常的，我們自己的身體尚且不能依賴，哪裏能要求別人都屬於我們自己？你得度的機緣已到，你就把一切放下吧！”

耶舍聽到佛陀的法音，像甘露似的滋潤著他被怒火焚燒著的心靈，他再看看佛陀慈祥的相好，感動得流下淚來，跪在地上痛切陳情，請求佛陀準許他出家。

佛陀又再用悲憫的眼光看看耶舍說道：

“耶舍！你現在可以立刻回家去，你的雙親這時候都在焦急地掛念著你，出家並非離開家庭就叫出家。雖然身上穿起出家的衣服，但是內心卻眷戀著塵世間的俗情；人雖居住在深山叢林中，而時時不忘懷世俗的名利……這怎麽能稱作出家？雖然身上沒有裝飾著華美的瓔珞，但是內心卻光明清凈，能降伏煩惱的怨敵，對人沒有怨親的分別，更能以真理教化人間，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真正出家，你要出什麽家呢？”

“佛陀！你開示出家的意義，我完全能理解，也能接受。我請求佛陀，慈悲允許我出煩惱的家，做一個真理的傳播者，做您偉大佛陀的一名弟子。”

佛陀當即允許耶舍的請求，佛陀的弟子從此日日增多。

現在再說耶舍的父親俱梨迦長者，翌日早晨起來，聽到家人報告，說耶舍夜半無故出走，下落不明，他非常驚慌！當即下令家人到外面四處尋找，自己也親往各地訪查，就是這樣，他訪查到縛啰迦河附近。

俱梨迦長者渡過河川，走向佛陀的住處，佛陀先命耶舍避開，然後自己出來相見。俱梨迦長者問道：

“您是不是一位沙門？怎麽我沒有見過像您這樣具有威儀相好的沙門呢？您看到我的一個名叫耶舍的孩子嗎？”

“請你坐下吧！一定可以見到你的孩子的！”

“真的嗎？我看您像一位大人物似的，一定不會說謊！”俱梨迦長者在佛陀的對面坐下來。

佛陀講述了布施的功德、持戒的好處，說明人生是如何需要這些法寶，還說了人生種種的苦惱，以及富貴像水上的泡沫，都是不可靠的道理。俱梨迦長者聽到佛陀的開示，很受感動，及至聽到他原來是迦毗羅衛國悉達多太子出家而成道的佛陀，不覺就跪在佛前頂起禮來，心裏既感激又興奮，佛陀這時才叫耶舍出來謁見他的父親。

長者本懷疑耶舍已自殺，但現在卻依然健在，而且亦已皈依佛陀，其歡喜非同小可，他很贊成耶舍的出家，他自己也願意皈依佛陀，做一個在家弟子，這是佛陀優婆塞弟子的第一人。

俱梨迦長者懇請佛陀明天到他的家中受供。第二天佛陀帶領六名弟子應供後，耶舍的慈母也皈依佛陀的座下，作為在家信女，過著家庭佛化的生活，是為佛陀優婆夷弟子的第一人。

佛陀到處傳播菩提的種子，不知不覺都漸漸地發芽！耶舍的朋友約有五十人，受了佛陀慈悲智慧及道德的感召，也都皈依佛陀作出家的弟子。

佛陀給他們傳授教示，並對這五十多位弟子說：

“你們依著我的教示奉行，一定能渡過生死的河流。若能行化各方，就可受世間的供養。世間有無數的眾生，迷在生死的岸頭，很需要救生的船師救渡。你們願意做一個船師嗎？

實在說來，一切眾生的痛苦，像給熾烈的大火燃燒著，要想撲滅這個火，唯一的辦法除施以凈水以外沒有別的方法了。你們不要長住在一處，而應該到各處遍灑這甘露之水似的教法。

我現在也要和你們暫時告別，我要到伽耶山去，離那裏不遠，有一位名叫優樓頻羅迦葉的苦行仙人，他的修行和名望很高；非常受世人尊敬，很多修道者，都以在他的門下苦練修學而引以為榮，我想立刻就去濟度他棄邪歸正！”

佛陀吩咐好以後，五十多名弟子歡喜踴躍，依教奉行，因此就隨緣往各方出發，開始過他們自利利人的第一次布教生活！